你可知道面對死亡的感受? 那是我頭一次親眼看著一個病人死在我的手中, 當時真覺得就像是我把她害死的一般。 我在瑪麗醫院實習內科的時候,有一天,一個冠狀動脈閉塞導致心肌梗死的病人推了進來,我協助醫生們搶救。短短的幾十秒鐘,我希望能藉心臟按壓、氧氣筒、直流電震機來救回這條性命:一個不能用錢財買得的寶貴生命。我想救她,我要救她——這個外表看似強壯、健康的中年婦人。「不能死﹐不能死」,我雙手不停的用力按壓她的胸膛,心裡默默的呼喊著,最終仍然返魂乏術。我拖著沉重的步伐,像隻鬥敗了的公雞,垂頭喪氣的走回宿舍更衣,心比鉛塊還重。當內疚、自責的心情過後,接下來是一陣沉思。唉,人真是太脆弱、太渺小、太無能了,軀體裡面只要有一小部分出了問題,整個人就要頹然倒下。「我這個將要持手術刀處理病人生死的人,又有甚麼可誇的呢?我自己又是這麼的脆弱!人算得了甚麼?我唯一可誇的,只是那活在我裡面的耶穌基督。有了這位永恆的主,我才敢說不枉此生…」 鶴立雞群 中國人的家庭少有不燒香、拜佛的,不過我卻長在毫無宗教氣氛的家庭裡。一家和樂相處,而我是么兒,集寵愛於一身。我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,讀預科的那兩年﹐更是全力以赴,每晚埋頭苦讀到兩、三點才入睡。師長們見我頗有口才,成績斐然,獎勵有嘉,封我為全校風紀隊長。 時髦青年 我雖然花很多時間讀書,仍有精力擺在流行的玩意上。樸克、麻將我全都精通,在的士高 (DISCO)和舞會上也表現得舞技超群,各項運動我都是能手。但是最叫我著迷的是各類身歷聲電子音響玩意,真是道地的「發燒友」(狂熱者),其後索性和朋友「打BAND」(組織樂隊)。另外還去追求女孩子,甚麼人生哲理都不在我腦中,整天就是讀書、睡覺、玩樂、享受人生。 我自小就怕窮。不僅是怕,簡真是憎恨,所以我立志要作醫生,不是為懸壺濟世,而是怕在大暑天裡和別人擠公共汽車,怕喫不到乳豬鮑翅,怕住不起山頂別墅,怕…。我幻想著日後披著醫生袍威風凜凜的來去,讓大家讚賞、羨慕,豈不樂哉!這種虛榮心驅使我往上爬。 想進醫學院的心志推動我努力讀書,但心情緊張,不久便得了輕微的胃潰瘍,痛起來很是難受。在讀書、玩樂之餘,心裡仍未能填滿,好幾次放下書本後,仍感若有所缺。按理說,以我的家境、際遇、成績、理想,不該再有甚麼不滿和不足了,可是我的確是缺少了點甚麼。 簡單接受了福音 考過大學入學試之後,我放下了焦慮,盡情的玩樂。後來玩得厭倦了,正感無事可作時,老朋友來找我去聽福音。我覺得福音無非是導人向善,聽聽也無妨,於是就去了。 那天會中有一首詩歌卻給我很深的印象。詩歌說: 你的歡迎聲音,召我前來相信, 因你為我已流寶血, 特要洗我良心。 主,我來就你!我今來就你! 求主用血將我洗, 使我乾淨無比。 柔和、悅耳的歌聲彷彿一面明鏡,返照出我的本相;我看見以往所尋求的事物、所學的知識並不能掩蓋我內心的邪惡。詩歌一字一句的道出了我的真情。那晚我沒有神奇的體驗,沒有奇妙的感受,也沒有任何的掙扎、勉強,卻簡單地接受了福音,因為我深知即使像我這樣事事稱心、處處如意的人,也需要救主,而且比別人更需要。我也深信這樣的決定能使我得到永恆的生命。 「我來就你,我來就你,耶穌我現在就來就近你!」 大學面試 一無掛慮 大學面試的那天,我沒有特意的準備甚麼,連領帶都沒有套在脖子上。事後才知道許多人在面試前都要臨時惡補時事政治、醫療制度等等,可是我連香港有幾所醫院,有多少醫生都不清楚。去面試前﹐有段聖經的話成為我安息的力量:「應當一無掛慮,只要凡事藉著禱告,祈求,和感謝,將你們所要的告訴神。神所賜出人意外的平安,必在基督耶穌裡,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。」(弗立比書四章6、7節) 就這樣,我跨進了大學之門,開始了新的一頁。 知識越多 越信有神 全新的學問像五光十色的寶庫展現在我眼前。五年的醫學院生活使我得到很多新的知識,這些知識非但沒有動搖我的信仰,反而更堅定了我的信心。雖然我不能像作實驗那樣,把神從試管中拿出來給你看(若是可以的話,我早就作神了),但是卻發現知識越多、越廣,鑽研得越深、越細,就越覺得神的存在。 記得頭一次上解剖課,老師教我們解剖屍體,真是既恐怖又具吸引。小小的一具人體,裡面的結構是那樣的精細複雜。上外科時又跟老師一同上手術台,替病人開膛破肚,但見心、肝、脾、肺等各種內臟大大小小,整整齊齊、各按其位的安放在那裡。二十多呎長的大小腸迂迴曲折的盤放在小小的腹腔裡,絲毫不亂。這些器官不僅位置、結構複雜,其功用更是神奇,而各器官內細胞的功能、維持生命的各種物質在體內來回的運作、器官之間微細的配合,都令科學家們大惑不解,卻又讚歎不已。 眼、耳、鼻 奇妙無比 就如人的耳朵便像一具小型的樂器,它的外形像個收音器,耳殼上凹凸不平的輪廓專為收聽各方來的音波。耳內的鼓膜上又有六千條「弦絲」,最長的有半公釐,最短的只有二十分之一公釐,每條都繃得恰到好處,可以聽到四十個音階。此外尚有一萬八千個特種細胞,長滿了三十萬根細絲,組成了聽覺神經。聲波從外耳傳入內耳形成一個神經脈沖,如同電波經聽神經傳到大腦,再由大腦把其中的含義繙譯出來,這樣就可以聽見了,過程真是複雜至極。 人的眼睛更是神的一大傑作,它像是一架天然的彩色攝影機:眼眶和眼球的六條肌肉像照相機的三角架,眼皮像鏡頭的蓋,瞳孔和虹彩像光圈和光線調節器,角膜、水晶體如同鏡頭,視網膜、視神經就像照相機的底片。一般照相機要配合光源、距離才能拍下清楚的相片,但神賜人的眼睛卻在片刻間可以自動變焦、調光,每秒還可連續拍十六張清晰的相片,日夜都能工作。小小的眼睛還有通訊作用,它把形像、色彩、情景同時輸送到大腦中央系統,中央系統再加以分析、研究、欣賞或拒絕,然後配上龐大而不可見的記憶儲存,將這些珍藏起來,真是奇妙無比。 再如人的鼻子,若每分鐘吸氣十七次,那麼晝夜二十四小時就吸氣二萬四千四百八十次,若每次吸入空氣五百C.C.,那麼每天就要吸入一萬二千二百四十公升。要知道,空氣的溫度、濕度時時變化,並且又含有塵土,所以鼻子除了負責嗅覺上的功用以外,還要在短時間內,迅速完成調溫、調濕、除塵等各項工作。有人說若是請工程師來設計一個有同樣功能的鼻子,它的重量可真不知要有多重了!若有人日夜掛著那麼重的大鼻子工作、行動,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。這樣奧妙的結構實在是創造主的奇工。有一位比我早幾年畢業的「師兄」,他就是因為讀到鼻子的構造而信主的! 偉大的工程師 再說人體的骨骼。骨骼有軟硬之分,耳朵和鼻子必須是軟骨,因為耳、鼻的外層太薄,如係硬骨則一碰即碎。四肢必須是硬骨,使人能走動站立。骨頭還有有肌肉與無肌肉之分。身體各部分的骨頭大多有肌肉包住的,惟獨牙齒、指甲是沒有肌肉包著,這樣人才能喫飯、工作。此外骨頭又組成許多不同的形狀,就如頭骨如球,胸骨如桶,脊椎骨如鏈,腿骨如管,這些不同的組成都有它特定的用途。再說,骨質外硬內疏,支力與實心相等,這是為減輕體重和通過神經系統之用,如同電線的護管一樣,我越看越感到奧祕莫測。神真是最偉大、最有智慧的工程師。 生命始於精子與卵子的結合。一旦結合,小小的細胞就漸漸分裂,最後成了一個嬰兒。我實在難以明白,不同的細胞會有秩序的、有默契的分裂成各種器官,它們怎麼知道自己要形成何種器官呢?我只能敬拜我的神,祂真是奇妙! 老師的見證 在我讀醫科的五年中,所接觸的同學沒有越讀書越不信主耶穌的,反而有很多人越上到高年級越信靠耶穌。同屆的就有十位左右是在讀醫期間信主的。醫學院中熱心的基督徒很多,同班的基督徒就有三十來人。幾年來,我們每週都有一次聚集,查讀聖經,為自己和病人祈禱。 醫學院裡有些信主的老師也令我印象深刻,難以忘懷。有一位醫生是微生物學專家,一次向我們作見證,說到他未信主前只知道追求學問,內心極其空洞無聊,後來得著了救主,生命才感充實。那時我剛進大學,他所見證的對我影響很深。另一位是骨科專家,篤信聖經,且常常和信主的人研讀、追求。像這樣的基督徒老師還有很多,都是醫學界獨當一面的專家,(我無意把信仰的基礎訴諸權威,不過他們確實是活的見證人。)同時又異口同聲說耶穌基督是創造宇宙和人類的主,是他們唯一的救主,是真神來到人間,祂復活了,現在仍然活著,要救一切信祂的人。這位耶穌影響他們的生活,鼓舞他們的心靈,推動他們各守本份,敬業樂業的天天向上,服務人群。 我又發現在龐大而又為人敬仰的醫務界裡,人性的醜惡並不會因地位、才識、修養而滅跡;醫生也像常人一樣,同樣會衰老、死亡;同樣會孤寂、貪婪;同樣會為錢財、享樂而不擇手段;同樣會拚命的抽煙、飲酒、賭博,和下層人物一樣的無聊、邪惡,這真是人性的悲劇。 人的價值 令我感觸最深的是生命的脆弱和短暫。有些人二十歲、三十歲就死去,有的甚至三、四歲就夭折。血壓一有問題、細菌一經入侵,活生生的人就倒下。替病人治病,不過是把適當的藥物給人服用或注射到人體裡,必要時則動動手術而已。有時我看著病人痛苦的神情,也會不自禁的想到不知甚麼時候就輪到自己了。 人的價值不在乎大學學位和社會地位,或許痛苦中的病人比那搶救他的醫生更為高貴;因為在神看來,醫生也好,病人也好,都是在時間裡的營營役役者,惟有裡面有了永恆的生命和來生把握的人,才是最有價值的。 多年來,辛苦的讀書和工作,然而,每次當我拖著疲乏的身體到教會參加基督徒的聚集時,我都會由衷的發出感言:主耶穌是我的喜樂、安慰和滿足。我並不比別人更有價值,我只有耶穌基督。 ——見證人畢業於香港大學醫學院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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